目前的凌霄区已经一团糟了。听到从局内打来的电话后,原本已经醉醺醺的赵警官不得不用冷水往自己的脸浇去,迫使自己清醒过来。
“生日宴会就这么搞砸了,对不起。”
“没关系,我们还是尽快出去制止这场骚动吧。”邰警官对妻儿吩咐道“我要协助凌霄区的警员,你们两个尽快逃到安全的地方。”
“老爸……”下意识瞄了眼窗外那逐渐扩大的雷雨云,不详的气息正盘旋在凌霄区的上空,邰风内心最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“把赵警官他们也叫上吧,这不是我们普通人能解决的事。”
“风……”邰警官皱紧眉头“我是一名警员,就算知道无能为力,还是要去帮助市民脱离危险。”
“别逞英雄了!”
“这是责任!”
邰风被母亲拦在了跟前“风,这时候就不要跟爸爸争执了,好好听话,逃到安全的地方去。”
无力反驳,就那样看着父亲离自己而去的邰风狠狠咬着牙,手里紧握着的礼物袋满是皱褶。
责任,到底是什么……
————
喉咙仿佛有异物卡住般,无论是呕吐亦或是吞咽都无法除掉异物。风中更是夹带着令人绝望的腥香,这就是……感受到妖气时的反应。蓦然已经不是初次如此贴近地感受妖力了,原本应该早早进入母亲居住的小区的她,却因内心的纠结而坐在外面的秋千发呆。没想到,却碰上了这种事。
她走到街上,惊慌的神色在每一个逃亡的人脸上展露,造成他们逃亡的原因,是不远处的厮杀场面。
数名手持咒符的驱魔师,正对着一头怪异的生物进行狂轰乱炸。不管多么坚固的街道设施在这种战斗前都形同虚设,光是因冲击而产生的乱流足以破坏一切。在一轮攻防战后,不敌妖物的驱魔师被轻易剖开肚皮,从体内飞出的黏糊糊的脏器挂在了路灯上,即使乌云遮蔽了皎洁的月光,却依然渗出夺目的颜色。
这场骚动所带来的混乱,已经无法在短时间内平息了。蓦然只好加入逃亡者的行列之中,并在心底不断祈求母亲好好躲在家中,远离危险。
————
百货大楼内的电源被完全切断,外面也都因巨型雷雨云的遮掩而无法透入半点亮光。躲藏在货架后的童琛屏声息气,他回忆起先前的惨状就不禁全身颤抖。驱魔协会中的前辈们纷纷败阵下来,十人队伍除了离开的童谣和童琛以外无一生还。
周鸣坚,他早就已经选择和内心衍生的妖物同化,否则不可能会对自身力量操纵得如此熟练。恐怕是暗中得到妖术师的帮助,抑制妖力,直到战斗时才一次性爆发出来。
真是千钧一发,假如童琛没有选择用闪光咒让周鸣坚暂时视觉,恐怕也无法逃到这里来吧。他用手扫开地上的玻璃渣,慢慢坐了下来。当务之急,必须要联络有能力对付周鸣坚的驱魔师前来支援,否则没有除掉童琛的他必然会守候在百货大楼内寸步不移。
但是……目前又有哪个驱魔师能够过来支援呢。童琛不敢联络童谣,他自幼被驱魔名门童家收养,学习杀伤力最强的驱魔术,但如今却落得逃亡的地步,无疑愧对童家。
这时,脚步声打破了商楼内的沉寂,渐渐逼近童琛。
“(怎么回事,这里距离……他怎么找到的!?)”这里是百货大楼三楼,从三楼破窗跳下的话应该会躲过周鸣坚的追击,但前提是……必须要对身体施放强化咒才能安然无恙地落地。童琛很讨厌沙华,所以连他家族的驱魔术也都一并憎恶,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强化咒的用法。
“(可恶……!)”心跳加速,呼吸频率也开始加快。
“嗯?”化作妖物的周鸣坚同时也得到了感知气息的能力,他能够嗅到驱魔师身上散发的灵力恶臭。于是,他迈出脚步,悄然接近那个货架。
唰啦——仅一击,比成年男性都要高的货架就沦为了碎块。
“不是这里吗?”望向旁边的货架“那就是这个咯?”
“(嘁,只能继续拖了……!)”童琛蹦起抓握住货架的顶部翻了过去,手心再度泛起闪光咒的光芒。
周鸣坚深知他想故技重施抹杀自己的视觉,故赶在童琛施法完毕前挥起左臂,狠狠往他的腹部锤去。
“呜哇啊啊啊啊!”内脏有种全部扭成一块的痛感,无法承受这等重击的童琛的身体像皮球般往后方飞去,直至埋入墙体之中才停下。
“我可没蠢到能再上当。”周鸣坚跨过散落一地的商品,骨头冲破手腕形成流淌着杀意的漆黑刀刃“结束了,协会的驱魔师也不过如此。”
身体早已被疼痛占据的童琛从墙体爬出,这份无力感,是他成为驱魔师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的。
强壮的身躯起动,如脱弦之箭。
童琛合上双眼,万事休矣……
突然,破风声穿透了周鸣坚的耳膜,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视察到底为何物发出如此刺耳之声,而是仅靠本能刹住脚步并将身子后仰。
嗖——下一瞬间,长刀从周鸣坚的鼻尖掠过,狠狠刺入了不远处的地面。两人的视线同时被那把散发着灵力的长刀吸引,刀身还布满了强化咒的纹路驱散了四周的黑暗。
“(那把刀,莫非是……)”童琛连忙朝电梯口看去,映入眼中的是一名身材与自己相仿的高大男人,他的表情冷若冰,每时每刻都能在他的视线中看到隐约的杀气。
“姜雨……!”
“噢?”把头缓缓转过去,周鸣坚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“驱魔师的增援?没想到比我们的人还要来的快。”
“你们的人?”姜雨从阴影处走出,衣物早已血迹斑斓“被我杀掉了。”
“别太自大了,小鬼。”
“经过我和沙华前辈的调查,你们的集团共计一百八十人,分别在凌霄区的十二个地方闹事。单是我一个就已经斩下了三十人的头颅,相信剩下的也会被驱魔协会的人消灭吧。”
青筋凸起,姜雨的这番话彻底惹怒了周鸣坚“所以呢,你觉得我可能是下一个死在你手上的人吗?”
“不是‘可能’,是‘绝对’。”
“你脑子有问题吗?”童琛冲姜雨大喊“这怪物跟你解决的喽啰不同,估计是干部级别的妖物,我们这种水平是无法解决的!”
如果连这种敌人都无法解决的话,又怎么接近沙华、童谣以及超越所有驱魔师呢?姜雨的视线依然集中在周鸣坚身上,简单地回了句“你要当胆小鬼就躲在一边,别妨碍我。”
“勇气可嘉。”周鸣坚拔出刺入地面的长刀,抛给了姜雨“来!”
刀柄刚脱手,姜雨如同疾走的黑色闪电瞬间接近对方,他一手接过长刀的瞬间,强化咒的纹路马上覆盖全身。
面对这等速度,周鸣坚没有摆出太惊讶的表情,他身上凸起的刀锋削铁如泥,姜雨手中握持的长刀在他眼中不过是玩具。双方距离还有两米,周鸣坚随即迈步冲刺,挥舞手腕狠狠往姜雨的头横扫而去。
刹那间,姜雨俯下身子闪躲,横扫而来的刀锋切断了他数根发丝,刮起的空气肆掠着四周的砖瓦激起灰尘。呈拔刀姿势的他稳住脚步,在对方的手臂完全远离自己的瞬间挥出长刀——
本以为能趁此机会砍掉周鸣坚的头,但他却迎刃而上,分裂开来的下颚一口夹住长刀刀身上,发出铿锵一声的同时令姜雨的手臂产生了麻木。无视疼痛以及四溅的鲜血,保持咬住长刀姿势的周鸣坚随即用另一只手击出勾拳。
要是被这拳打中恐怕连内脏都会碎掉,五指松开刀柄紧急往后摆动,凌厉刮起的拳风扭曲了姜雨的面容。但对方的攻击仍没结束,周鸣坚握住姜雨的长刀,抓住他摆动后尚未恢复平衡的空隙砍了出去。
强化咒的纹路瞬间转移到双手接下致命的斩击,又马上飞起身子踹向周鸣坚的脸并夺回了刀!
意识在被踢到的瞬间消失了一秒。鼻梁骨断裂,然而这种疼痛并不能令周鸣坚失去战意,反而燃烧得更旺。他是跟随张风打天下的优秀干部,天生神勇的他因过当防卫留下案底,但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错,错的是这个狗屁不通的世界。他渴望——打破这个世界的戒律。
“呃啊啊啊啊!!”皮肤被涂上一层漆黑,狂暴的周鸣坚在意识恢复的一瞬撞飞了想要砍掉他头颅的姜雨。
好硬……周鸣坚的皮肤忽然变得坚硬无比,就连施予了强化咒的长刀都砍不进。姜雨用长刀刺入地面稳住往后倒退的身体,他抬头的那一刻周鸣坚便再度发起攻势。
姜雨迎风挥出长刀,一道铮亮的寒光直直切向对方咽喉。但周鸣坚也做好了应对长刀的准备,他手臂冒出的刀锋似乎也得到了强化,与姜雨砍来的长刀互相碰撞,激起的大量火花瞬间照亮整个空间。
刀剑互击之声如银针贯耳,两人在接下来的对拼中持续对砍,纷纷往各自的要害挥出致命的利刃,可都被一一挡下。
强化咒持续时间有限,但周鸣坚是妖物,只要心中的怨念一日存在,他的妖力就不会减弱,体力也比身为人类的姜雨要好。
把两人激烈的战况看在眼内的童琛硬是撑起身子,他咬着牙,左手扶着墙壁,抬起右臂将掌心对准周鸣坚“连半吊子的跟班都这么努力,我身为驱魔名门童家的养子,居然在一旁看戏!我……才不是什么胆小鬼!”
传导至掌心的灵力化为灼烧的红莲,当迸发而出时令童琛整个人因后坐力往后摔去。烈焰的形态异变为朱雀,嘶叫声响彻天际!
高温,刺激了周鸣坚的神经,他感觉到童琛放出的烈焰咒比以往的都要强劲,硬接下来只会被焚烧殆尽。
既然如此……在背部快要被朱雀释放的余波烧到时,周鸣坚猛地停下了攻击,并急剧往侧面闪躲。
姜雨的视线,再度被足矣焚城的朱雀染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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